编者按:
希贤是一位优秀的“80后”诗人。她的诗歌不止于抒发内心情感,还反应现实生活,有宏达意境。《星星》诗刊原副主编李自国曾评价道,希贤在创作中注重诗歌的张力,注重陌生化的诗境,有对人间悲悯的情怀,也有对细微事物的表达,她的诗歌如玫瑰花般冷艳犀利。2025年《诗刊》社第41届青春诗会在云南祥云举行,希贤作为四川诗人代表参加此次诗会,四川作家网以此为契机,和希贤做此专访。
诗人希贤
胡尊栊:作为四川代表参加第41届青春诗会,你对本次诗会的目的地云南祥云有何期待?是否计划结合地域特色创作新作?
希贤:谢谢你的提问。我非常珍视本次学习的机会。一方面,云贵高原一直是我向往的地方,加之祥云县是“云南”这一名称的发源地,这份特殊意义让我格外期待。出发前我提前做了些功课,对祥云有了基本了解,此次也希望能更进一步,亲身感受这里丰富的历史与人文。另一方面,此次活动又因诗歌之故,所以当然要写一写这个地方,同时也期待与参会的优秀诗人们进行交流、学习,在思想碰撞中收获更多创作灵感。
胡尊栊:你曾在诗集《此间》中探索“岩石”“虚空”等意象与生命经验的关系,此次诗会是否会延续这种对自然与存在关系的思考?
希贤:事实上,我在写作中所设置的一些对峙的物事以及对他们相互关系的探讨并非全部刻意。记得杨振宁教授在一次访谈中谈到过:“所有的学问也好、人生观也好,最终极的目的,都是要了解人跟自然之间的关系,以及在这个关系中人如何自处”。我对此深以为然,且将这种理念融入生活与写作当中,并由此获得了乐趣。
胡尊栊:你的诗歌常以自然意象(如岩石、草木、星辰)为载体,这种语言风格是否受四川地域文化或古典诗歌影响?
希贤:影响我诗歌写作的因素有很多,生活环境当然是其一,它们构筑起我笔下文字的底色。我的老家在四川峨眉,峨眉山是世界文化与自然双重遗产。家乡风物令我对自然意象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所以它们自然而然成为了书写对象。古典诗歌的影响一定是有,我奶奶过去是语文教师,所以我在大概三岁左右,就学习写字、背诗,主要以唐诗为主。事实上,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西方文学作品对我的影响也很大,如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复活》、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的《杜伊诺哀歌》等等,文学大师们的作品陪伴了我无数个夜晚。
胡尊栊:你曾提到“诗歌是对真善美的呼唤”,在当代社会碎片化语境下,如何通过诗歌实现这种信念?
希贤:在我看来,对真善美的呼唤与培育,是诗歌所肩负的责任之一,不仅仅是诗歌,文学作品在一定程度上都应该如此。汪曾祺曾说:“写作颇勤快,人间送小温”,诗歌正是要在灯火阑珊处传递这种温度。被忽略的熹光、巷尾的狗、天桥下的流浪者、生锈的门环……一旦被词语照亮,便成了构筑精神净土的砖石。随着写作的深入,我发现诗歌的终极意义,或许是让我们在写作中成为自己的造物主,在词语国度完成精神的自我传记。
胡尊栊:你的创作是否尝试过融合新媒体或跨界艺术?未来会探索哪些新的诗歌表达形式?
希贤:近年来,我也留意到身边不少诗友会有意识地跨越艺术门类的边界,与音乐、戏剧、绘画、书法、摄影等领域展开交流,实现不同艺术形式间的互通与融合,我认为拓展文学作品呈现和传递的方式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前几年,我曾两度赴欧洲游历。旅途中,不仅有机会亲身体验那些举世闻名的画作的艺术魅力,还尝试以这些视觉艺术为灵感,进行了一些融合性的诗歌创作,比如《在威斯敏斯特教堂诗人角》《荷尔拜因的女性肖像》等。另外,在诗歌表达形式方面,我自己也一直在探索,想写一些与过去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发表在《诗潮》2025年第7期上的一组诗《无意义实验》,就是一次新的尝试,是今年我比较满意的作品,这组诗没有分行,但我认为它仍然是诗。
胡尊栊:本届青春诗会15位代表中女性诗人占比显著,你如何看待女性诗歌在当代的崛起?
希贤:我们这届15位代表中有8位女性,说实话,我并不意外。女性诗歌创作在当代的崛起是对文学传统的传承与发展,是必然的。女性作家诗人自古以来在文学史上都占有一席之地,远的有李清照,近的有舒婷、翟永明、代薇;国外的还有普拉斯、辛波斯卡、路易斯·格丽克,太多了,都是非常优秀的,并不弱于同时代的男性作家诗人,她们是我学习的榜样。
胡尊栊:你长期居住成都,四川的山水与人文如何滋养你的创作?
希贤:在前面的问题中我也谈到生活环境对创作的影响,不知不觉在成都工作、生活已十六年,闲暇时,我总爱逛成都的小巷子,偶尔会停下来听一场川剧,也常无意间走进一间茶铺喝上一杯盖碗茶。既可以穿行在钢筋水泥森林中,也可以走入寻常巷陌感受那份烟火气。我不确定在此处用“兼容并蓄”的性格来形容成都人的这份洒脱是否准确,事实上这确实也是许多成都人的生活方式。我想,我们作为写作者,当你笔下的诗句承载了旅人的乡愁、病者的叹息、孩童奔跑的旋律,词语才有了生命,诗才真正成为了诗。
(本文编辑/胡尊栊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