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全:内江位于成都、重庆两大城市的中心节点上,有成渝之“心”的说法。“内江”之名,据说是因为居于沱江的中心段,本叫中江,隋文帝为了给父亲避讳,改名“内江”。不过这个改名也不算瞎改,观沱江流经内江城市那一段,还真就是一个“心”形。内江又是孔子老师苌弘的故里,“碧血丹心”这个成语讲的就是苌弘的故事,所以内江与“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陈主席,你能说说诞生于这个“心”的内江文学,有怎样的特征吗?

陈位萍:对!位于成渝之“心”的内江,地处沱江下游中段。内江东汉建县,历史悠久,这块土地人杰地灵、名人辈出。不仅有孔子的音律老师苌弘,还有清末状元骆成骧。张大千被誉为“当代世界第一大画家”,他的二哥张善子也是现代名画家;还有新闻巨子范长江。罗世文、喻培伦、黎灌英等一大批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志士也诞生在这里。

来过内江的伟人、名人也是数不胜数:1944年6月,冯玉祥将军为筹集抗日资金专程来到内江,开展献金运动,面对内江人民积极捐献抗日资金的热情,他写下了《内江人颂》的诗篇。1958年2月,贺龙元帅从成都赴重庆就任西南军区司令员,经过长达8小时的颠簸后抵达内江。1958年,成渝铁路上的内江东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站,但那站台上却印留了不少伟人的足迹,周恩来、毛泽东都先后到过这里,留下了动人的故事。

1951年冬,著名作家沈从文随土改工作第七团来到内江县第四区烈士乡参加土改工作,前后共计108天。在此期间,他给家人写了9封家书。他在家书中这样写道:“水名沱江,大如沅水,两岸肥沃不可比拟,蔗园橘子园都一山一山连接……土地之厚,除山东胶东外,实在无可比拟……”

那么,诞生于这个“心”,或者说这颗“心”上的内江文学,有哪些特征呢?我认为,一个地方的文学特征一定是和这个地方的地域文化水乳交融的。它就体现在:赤忱与坚韧之心、甜美与丰富之情、继承与创新之志。

 

张生全:我在一个关于您的访谈中,看到您说内江又以“甜”出名。“甜”和“心”合在一起就是“甜心”。请问陈主席,生活在“甜心”地带的内江作家,有哪些代表性的作品?这些作品是否有“苦味”?

陈位萍:2023年10月18日,我的一篇随笔《酿“甜”的内江》在《人民日报·大地》副刊发表。不错,内江是一座因“甜”而闻名的城市。由于内江的水土、气候特别适合种植甘蔗。内江种植甘蔗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唐贞观年间(公元674年左右)。内江又地处成渝之“心”,合起来就是“甜心”。内江人对“甜”刻骨铭心,这个“甜”里的成分是多重的,有象征意义的,它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种追求、拼搏、奋斗。

1998年内江行政区划未调整之前,获得首届茅盾文学奖的作家周克芹的长篇小说《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在当时的内江地区文学期刊《沱江文艺》上发表,这,算是内江文学史上最有代表性的作品。

内江师范学院教授孙自筠老师创作的《太平公主》于1997年由四川省人民出版社出版,北京电影制片厂根据其作品改编为电视连续剧《大明宫词》。随后,孙自筠又创作了系列公主作品,如《万寿公主》《华阳公主》《安乐公主》,因此,孙自筠被媒体称为“中国公主之父”。

内江作家谢自生创作的长篇小说《大糖坊》,2015年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作品涉及内江糖业历史,以谢氏家族和曾氏家族为主线,演绎了其在不同历史背景下不同人物的不同命运;诗人黎勇(黎二愣)喜巴山蜀水,将其游历、考察写成散文集《巴蜀风散板》。

内江有特色有代表性的作品,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大多数的文学作品,都离不开对现实生活的反应,对情感的表达。因此,内江作家的代表作品,不仅仅都是“甜”,如果仅仅让我们感受到的是简单的“甜”,那这个作品一定也是单薄的。或者是,在“苦味”中包含了“甜味”,“甜”中有“苦”吧。就拿孙自筠写的公主们来说,公主的身份是显耀的,她们在享受帝国给她们的荣耀与庇护的同时,也承受着不可预知的风险与危机,甚至成为帝国政治斗争的殉葬品。可以说,“甜”和“苦”,都可成为文学作品的力量。

 

张生全:“心”是身体内驱力所在。内江作家创作的内驱力是什么?他们为内江的经济发展和文化建设做了怎样的贡献?

陈位萍:或许是跟区位、地域有极大的关系吧,内江作家身上都有一股“蛮”劲、“韧”劲。因为内江地处成渝之间,有重庆人的直爽,也有成都人的含蓄。因此,内江作家的内驱力是不可小觑的,自带的。

内江的文学爱好者遍布各个领域,有吸收为市作协会员的,也有很多“散落”在民间的。老茶馆、校园、沱江河边……都可以以文学的名义相聚。内江人身上有股“蛮”劲,这个“蛮”不是野蛮,是不轻易言败、舍得拼、敢于闯。韧,有坚韧的意思,也包含“重情重义”“宽广”等意思在里面。

内江作家很重视“荣誉感”,但凡获悉某位作家取得了成绩,获得了荣誉,大家都会感觉很自豪,都会去分享。同样,这种荣誉感也体现在为内江的经济发展和文化建设助力中。我们中很多作家都在各行各业发挥着自己的力量。就拿我来说吧,我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但是,又义务担任了作协的主要工作。我们很多作家和我一样,长期担任本市重大的文艺晚会、节庆活动,以及本市一些宣传推广的文稿创作上。只要政府部门、单位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都会“冲”上去。我想,这也是因为我们热爱文学,文学让我们在这个时代有了更多的“用武之地”,让我们荣幸地为地方的经济建设和文化建设贡献一份光和力。

 

张生全:内江作家虽然居于内陆之“心”,但网络文学却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你能说说内江作家的网络写作吗?

陈位萍:内江作家的网络写作比较早。早期的网络写作代表人物有庹政,庹政被称为“新官场小说第一人”。此外还有《藏地密码》的作者何马、《十界邪神》的作者恋上南山(曾凡勋)、《末法王座》的作者庄毕凡、《暗室》作者高瞻(潜水快鱼)等等。这些作者都是起步较早的。

受这批作者的成功和他们的影响,也带动了后来的一批90后网络作家,如被称为“言情小天后”的林晓宇(林桑榆、林斐然)、朱宁(酸菜一汤)等等,内江的网络写作已经形成一定群体,大多数网络作家都是“专职写作”。

 

张生全:你长期担任内江作协的秘书长,现在又全面负责内江作协的工作,请问当秘书长和当负责人有何不同?你全面负责后,在作协工作上有什么举措?

陈位萍:我当作协秘书长多年,对作协方方面面的工作很熟悉,亲力亲为。全面负责作协工作后,会针对内江作协存在的一些不足做些改进和完善。积极与省作协联系,争取更多会员改稿、培训、交流的机会;争取地方主管部门对内江作协适当的资金支持,以保证内江市唯一的一本纯文学期刊(内刊)能正常出版,让作协工作能正常运转。定期举办创作培训提高班,着重对有潜力的作者给予更多的关注和培养,希望有更多的会员能成为省作协、中国作协会员。努力让内江文学重回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时期的辉煌。

 

张生全:现在有个比较流行的词,叫做“出圈”。尤其是这个时代的文学,迫切需要出圈。内江的网络文学算文学的“出圈”,你搞编剧也算“出圈”,请问你觉得文学应该怎样“出圈”,又应该有怎样的坚守?

陈位萍:我觉得文学的“出圈”首先是作家本人要有这种意识,要走出自我封闭的小圈子。同时,还要看你的作品是否具有“出圈”的本钱、条件,“硬件”具不具备?有没有出圈的“卖点、看点、诱惑点”?符不符合主流导向、价值观?这些都是要考虑的。

我本来是学戏曲史论专业的,史论专业包括剧本创作,也包括戏曲、戏剧研究等艺术课,因此,在剧本创作方面有一定的基础。这几十年创作和发表、演出的各类小品几十个,获得荣誉几十项。其中根据孙自筠的历史小说《安乐公主》改编的大型历史话剧《绚梦》获得了“中国首届文化奖·大型剧本”银奖,同时也与影视公司签约写过电影剧本。如果说出圈,我算是比较早出圈的。

我觉得,如果一个作家要“出圈”或被“出圈”,他一定是坚守文学的“根本”,这个根本也是作家的初心、文学的初心。文学是“出圈”的基础,正如文学要有读者,没有读者,文学也就失去了价值。文学被改编成多种艺术形式,包括电影电视剧、舞台剧等等。有了更宽的视角、读者、观众,文学的作用才能被极大地发挥,才能扩大文学的影响力,发挥文学的价值。由此可见,作家和他的作品“出圈”是双赢、多赢。

 

张生全:请谈谈您自己的创作情况。

陈位萍:其实,我是在15岁的时候就开始发表小说了。可以说,是因为热爱文学而改变了我的人生。我放弃了高考,选择了热爱的艺术专业。其实,我又是那么的幸运,因为对文学的热爱,我从事几十年的职业也与文学息息相关。早期,在单位编报纸、担任《沱江文学》编辑,担任作协工作,所做的的事情都是我喜欢的,所以,我很有满足感和幸福感。

说实话,自从担任了作协大量的工作后,自我的写作也越来越少了,的确是无法让自己很安心地去写作。这,或许跟自己认为的“满足感和幸福感”也有关系吧。我不是那么刻苦的人,也不会刻意强迫自己、或者为了证明自己而去写作。

但是,我知道,我的文学的天赋没有丢。哈哈,这是不是有点自吹?是真的!我对文学的嗅觉是敏感的,那双因为热爱文学而长在我心上的眼睛明亮着呢。现在,目前,我也常常因为想到写什么而失眠了。所以,快了,我的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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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位萍,中国戏剧家协会、省作协会员。内江市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沱江文学》执行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