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咬住枪膛的余温
白桦林静止了喘息
三天前的一粒粒玉米
在胃里化成火，凝成冰

有人用告密兑换银元
脚印引来更快的黑暗
他拆开棉絮为自己充饥
山风正翻捡残破的旗
八百个昼夜的游击
缩进滚烫的弹壳里

围剿者在外围画圈
雪地渗出褐色的斑
像地图上沦陷的土地
被寒冬用橡皮反复擦拭

靠紧一棵倒木计算射程
七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冻僵的云突然炸裂
泻下铁与火的暴雨

牙缝迸出淬火的姓名
每声枪响都像一枚印章
盖在英雄脚下的濛江大地

肠胃里的棉絮开始燃烧
化作白昼的星辰。枪管
发烫时，他看见春天
金达莱开在残破的山脊

二十三日风雪记账
某年某月某日 某座山岗
有人以血肉重铸丰碑
枪声刻下深红的印痕

当刺刀挑开他的胸膛
整个亚洲的雪顿失重量
胃里纯净的纤维丛中
升起一片不灭的麦浪

最后的，那声枪响
至今仍在密林往返穿梭
撞到岩石长出新的史册
历史里住着——
永远不可熄灭的你

当兵的岁月

当迷彩压入了弹夹
钢枪在肩头刻下年轮
枪管里响起山风圆舞曲
霜花缀满青春的胡茬
十八岁的青春打进背包
正步踏出了青春年华

地平线是绷直的腰带
负重时能听懂生命的密码
荆棘在军服上写满日志
汗水浸透四季的芳霞
行军的脚步踢散浓雾
脚印里藏着军人的佳话
夜巡路上与北斗交流
军歌用音符解读朝霞

山岚冲刷着警惕的枪口
准星在靶场上瞄准标靶
山风打磨出枪管的亮度
迷彩亲吻着大地的霜花

枪刺挑着雾障，迷彩
裹着生命和年华。身躯
是步枪的支架，军营
是战士的灵魂战士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