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渐远,春已归来,没想到气温骤降,窗外下起了大雪。一位诗人曾写道“雨带雪落到明年二三月”。此时,我格外怀念故乡的雪,怀念雪中的梅花。
我的故乡虽是温带季风气候的南方,但冬天一到,也会下雪,院子的那株梅花怒放的梅树上就缀满了雪。因为冷,便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与外公一起赏梅,看庙戏成了我儿时最开心的事。外公在冬天常套上高筒钉鞋,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灯笼,我紧紧地捏着他棉袄的下摆,踩着他的脚印,一步步往前走。外公年纪虽大,却稳稳健健的,如同院中的梅花。我现在还依然记得他对我说:“要记住在风雪中走就要像院中的梅树一样,风雪越大,就越精神。
外公很会写诗,“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外公常念着。他是个诗人,喜欢喝酒、写字、画梅花。故乡春雪飘飞的日子,梅花开了,外公就会来我家小住。他边喝酒边眯起眼睛,对着雪中那株绿梅凝望。此时,雪花漫天飞舞,梅蕊幽香缕缕,看来他就要吟诗作画了。 我磨了墨,摊开纸,说:“慢着,慢着,画梅以前先要写字。”他又念起他那套说了好多遍的大道理来:“要学画必须勤练书法。梅的枝干如隶篆,于顿挫中见笔力;梅梢与花朵似行草,于曲直中见韵致。中国画最能见真性情,画者心灵的境界高了,画的风格也会高。”我那时哪里懂得什么韵致、风格呢。但我记住了这些道理,并在心里暗暗思量、向往。
外公写完一张大字,才开始画梅花。他随画随扔。我问他为何不留起来,他说:“要能画出梅花的神韵,真是太难了。画梅难,写咏梅诗也难。林和靖的‘暗香疏影’传诵千古,是因为他有‘梅妻鹤子’的韵事。”我问他:“那外公的咏梅诗呢?”他大笑说:“我的咏梅诗还在肚子里呢。”父亲随口笑吟道:“雪梅已是十分春,却笑晨翁诗未成。”外公马上接口道:“高格孤芳难着墨,无如诗酒两忘情。”话音刚落,他们笑声飞起,再次举杯畅饮。
外公所说的“梅妻鹤子”的林和靖,是在杭州孤山隐居的。那是个清净的地方,依山傍水,绕屋倚栏,尽是梅花……受长辈影响,长大后,我也爱梅花。读着梅诗,感悟梅品,即使在阴霾的日子里,我也觉得心清志明。一个夜晚,我心情不好,于是出门在小区中散心,在叶下漫步,恍惚看到一束梅花,梅花傲然绽放,宛若冬日星空中最璀灿的星辰,悄然点亮了沉寂的枝头,赋予寒冬以生机,那璀璨的花瓣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之下,更显风姿,只为清新脱俗、淡雅怡人的芬芳。这一幅动人的画卷,让人沉醉不已。
春寒料峭的盛放已悄然入心!
(作者系成都七中育才东湖校区八年级六班学生 指导教师:尹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