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外二首）

伍国雄（四川广元）

阳光漫过墙脚

风从转角处一晃而过

小区暖和，今早刚拆除了灵堂

老人们聚集起来

说些夜长梦多的事情

皱纹如花绽放

是这个冬天最美的风景

汤锅店早已座无虚席

一只不合群的羊

在山坡上整整一年了

今天回来

它一边凑这暖冬的热闹

一边在砧板上炫耀

贵重的身价

 原路返回

终点站到了

我该怎么回去?起点站又在哪里

我经常带着这样的疑问出门

带着这样的疑问回家

我最笨拙的办法

就是记住出行的路线

然后原路返回

这多像一片枯叶啊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树的根部

就像我十八岁那年

从伍家坪出发，每年都要回去

瞅瞅有没有风水好的墓地

    这一年

这一年，城市的青蛙已经突出重围

南山的喜鹊比乌鸦多

广场上的真理比谎言多

这一年，唯有酒量与言语锐减

平生第一次爱上雪及一些柔软的事物

平生第一次有了爱的表述并学会了独处

这一年，在一场游戏中险中求胜

隐忍是自以为修炼的高度

老花镜的度数胜过酒，胜过刀

肩周炎由疼痛转为麻木

这一年，我对镜头更加敏感

对白发和眼袋更加抵触

有些消息有些人在路上早已走丢

回乡的路像一条绳索

把我牢牢牵住

（选自《青年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