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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说人话了
来源:坡坡地(杨进富) 编辑:邓青琳 时间:2017-09-07

我站在垭口四下一望,傻眼了。老房子不见了,一排新房子很洋盘地立在一汪水域旁边,扯眼扯眼的。坑坑洼洼土路变成了水泥路,荒山坡茅草地不见了,都被垦了出来,种了一些啥子东西哦,成片成片的,花花绿绿,我全都认不到。

他妈的,几年没回这狗拉屎不生蛆的村子,咋一下子变得公园一样?想我五年前同周二娃他们一伙人离村的时候,看到那些撂荒地破房子,发誓死也要死到外面。可他们几个龟儿子,听说当了老板的周二娃回村搞新农村搞产业园,早早地溜回来了,跟着周二娃的屁股转。不多久,流转我家的撂荒地时,要签字,我老婆也就回了村,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遥远的异乡,以厂为家,坚守诺言。

老婆上星期打电话给我,说:“周二娃的公司修的新农村聚居点,可以搬进去住了,你快点回来,以前那些多年不走的亲戚都说要来恭贺新房乔迁,顺便看看我们的新村呢。”

“切!他们不是嫌我们村穷么,嫌我穷么?老子到外面去打工,不回来不与他们往来,倒要追上门来了不成?”我没好声气地对电话那头的老婆吼道。

不过,老婆经常打电话,说村里这里好,那里好,她在产业园打工,每个月也能挣两三千元,把我胃口吊起来了,就忍不住买了一张火车票回来看看。

新聚居点错落有致,一户一户连接着,我正在张望,找不到进哪栋房的时候,老婆在中间的一道门口招手喊:“这里!这里……”

走进粉白的新房,饭菜都摆上桌子了。老婆问:“喝酒不?”

“喝!咋不喝?今儿高兴。”我把行李包往墙角一扔,就坐到新沙发上。

老婆嗔怪道:“那么脏的包,莫把墻靠脏了。”老婆放下酒杯就去把包提到另一间偏房里去。切,以前不爱收捡的人,咋也变了样?

看到家乡的变化,我心里很舒畅,仿佛出了一口淤积多年的恶气。一杯一杯又一杯,终于喝到房子打转转了。老婆收拾碗筷的时候,我摇晃着走了出来,坐到后山坡的大麻石上,我想在天黑之前看看这个曾经厌倦了现在又觉得看不够的村子。

一只鸟在柏树林唱歌,好多年没听到了,觉得好听。一高兴,我也学起鸟叫。老婆找我来了,听到我的“鸟语”,忙把我扶起来,惊惶地唠叨:“天哪,咋醉得不会说人话了!”